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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(小小说)

发布时间:2023-05-26    作者:尚娟    来源:保康融媒网

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。

梦里醒来,周围一片漆黑,没有一丝光亮。我一时竟分不清是夜太黑,还是我的眼睛失明了。

发生了什么事?

我被丢在一个满是水的屋子里,四肢瘫软随着水波游荡。惶恐不安之时,却听见若有若无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。

贴墙俯耳聆听,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碎碎地念着,轻柔的如同春天的燕子呢喃。

倦意在一点点蔓延,渐渐地,我又沉沉睡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我再次被一阵争吵声夹杂着呜咽声吵醒。

是墙那边的女人在哭泣,还有一个时而焦躁时而低沉的男人声音。我听不清对话的内容,却感受到两人从激烈地争吵,到情绪慢慢平静,再到女人娇嗔的整个过程。

世界漆黑一片,分不清白天和黑夜,唯有自己那一声声清晰的心跳,才让我感到真实的存在。困在这样的黑屋子里,不知该何去何从,墙那边的世界成了我唯一的希冀。

墙那边的女人,是什么样子呢?

她一定有着姣好的面容,纤细的身体,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。她今天是否穿着一件洁白的连衣裙?亦或是一件灰蓝色的牛仔裤?她昨日眼角的泪痕是否已擦干……

尽管看不见,墙那边的女人却像一叶扁舟,轻柔地落在我寂静的心海上,偶尔泛起的一圈圈涟漪。

过了些日子,我发现手脚能活动一下了,伸展的一瞬间碰到了墙角,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。突然,一个想法在脑海里蹦出,如果我制造响声,对面的女人会不会发现我的存在?然后救我出去?

仿佛有了一丝曙光,从那以后,我在黑夜里不断地翻滚,拼命地练习,让四肢力量变的强大,也不断尝试击打墙面,向隔壁女人证明自己的存在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!终于有一天,对面的女人注意到了我,开始给予回应!伴随着听力的好转,我清楚地听见那边传来惊喜的尖叫声。

自此以后,很长一段时间里,女人似乎把对面隐形的我当成了知心朋友,每天跟我讲一些她的生活琐碎。

她今天在网上看中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,说等瘦下来就把它买下来穿上。

她想她丈夫了,可是丈夫在外保家卫国,却没办法在小家陪伴她。

她的婆婆又为难她了,她只能躲在被窝里哭,期待被解放的一天。

……

期待被解放?大概她也跟我一样,被困在屋子里吧。

瞬间,我燃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感。她缓缓地诉说,我静静地聆听,然后轻叩墙面给予回应,慰藉彼此孤独的心灵,人世间最美的默契也不过如此吧。

直到有一天,发地震了!

我的屋子开始剧烈地晃动,未知的电流一次又一次朝我袭来。我坐立不安、恐慌至极,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。

对面的女人,我听见她发出痛苦的嚎叫声,还有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……

是世界末日到了吗?大家都在逃跑。

我不能跑,她一定很痛苦,我要尽我所能去救她,带她逃离这个鬼地方!我手脚并用使劲捶打着那扇墙,女人痛苦的叫声好似穿透了我的耳膜,让我惶然无措,心急如焚……

突然间,一缕光亮从房子的一角照射进来!是的!久违的光亮!终于,我见到了光亮!

我激动地朝光亮处游去,屋子里的水也都向那里涌去。我的身体爆发出无穷的力量,我要出去,我要去救那个女人,我的天使,请再坚持一下,我来救你了!!!

……

终于,我见到了外面的世界。好多人,他们微笑着看着我,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,喜极而泣。

我没有再听见墙那边女人痛苦的声音,她成功逃出来了吗?她在哪?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,虽然我们没见过面,但我相信,冥冥之中一定有着某种缘分让我能够一眼认出她。

扭头的一瞬间,一个头顶闪着金色光环的年轻女人吸引了我。几缕头发凌乱地搭在她清秀而苍白的脸上,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。她静静地躺在那里,注视着我,眼神温柔又坚定。一定是她,我试着把手伸向她,她冲我微微一笑,笑容足以温暖我的整个世界……

妈妈,您受苦了,我冲破这面墙来找你了。

10个月里,你保护着我,此生此世,让我来保护你。

我爱您,我亲爱的妈妈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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