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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收之夜/张天堂(图文)

发布时间:2016-12-13    作者:张天堂    来源:保康微信平台

小时候,家中经济并不宽裕。上学时期,每年假期,我总是早早的回到老家林川村,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农活。

记得初中一年级那年暑假,一放假,我便背着书包,急忙走完十多公里的小路回到家中。

一进门,嫂拎着一篮子猪草回来气嘟嘟地骂哥:“躺尸呀,不晓得到地里转转,椿树凹那块苞谷快被野猎糟蹋完了。”

哥趿拉着鞋,笑嘻嘻地讨好嫂子。拿“撮箕”抠背篓里的猪草,说:“有你天天转着还要我转,再说你转了这么多天了,没和野猪商量,叫它莫咬我们家的苞谷?”

嫂呕得鼻孔只差没岔气,絮絮叨叨在我面前又数落起哥来。“你哥总是痹痹遢遢,枪也有,就是‘懒烧蛇’的不动。椿树凹那块苞谷这几天野猪糟蹋的厉害,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了”,她气呼呼的说。

他们两个就这样像演戏一样,拌得我看下报纸新闻也看不好。我折叠起报纸对嫂说:“嫂,你莫急,今天夜晚我和父亲去守苞谷去。”

吃过晚饭,我和父亲一起来到椿树凹苞谷地,满地的苞谷个个饱满,沉甸甸苞谷坨子直立在苞谷杆上随着秋风左右摇晃,像是在炫耀着什么。地头有一个简易的窝棚,是父亲用来狩猎野猪用的。

父亲早已带好了镰刀、水壶、哤桶(号角)、鞭炮和引火等物件,我帮父亲检了很多干柴(晚上生火好用)、山沟里打来清泉水、田间里板几个鲜嫩的苞谷(饿了用火烤着吃,香气扑鼻,特好吃),收拾停当我便躺在窝棚的草地上和父亲扯着闲话。

父亲说:“早年,我们这条沟里没有几户有猎枪。冬季,猎户们总是能打到很多野生动物,把野物的肉挂在火笼上熏的流油,野猪、野兔、麂子、山鸡等动物的他们肉都吃腻了。后来,猎户越来越多,动物繁育过慢,野生动物被猎人越打越少,野生动物几乎灭迹了。再后来,公安机关把枪支管控起来,野生动物也就多起来了,秋季庄稼成熟时期,农户每晚都要狩野猪(预防野猪糟蹋庄稼)”。

父亲呶呶叨叨说着,我迷迷糊糊听着。

夜幕降临了,我帮着父亲把苞谷地四周生上几堆篝火,然后给父亲沏上一杯浓茶。望着火坑中柴火烧的噼里啪啦,父亲把鲜嫩的苞谷放在火坑周围烤着,一会儿功夫,苞谷便散发出清香。

父亲喝一口茶,扮几颗烤焦的苞谷放进嘴里嚼着。茶喝够了,苞谷吃的差不多了,父亲的话就多起来,一字一句地给我讲起他年少时的事。

父亲讲爷爷年轻时一夜赢回几个“土地庙”(以前的没有准确的丈量工具,用土地庙计算土地里程),一夜输掉几个“土地庙”。他讲小时候和你大伯一起去狩野猪,小孩子瞌睡大,半夜野猪下地偷吃了苞谷,第二天被爷爷罚跪半天。他讲吾十六岁和你大伯伯分家,旧社会受够磨难,都是那个鸟世道差劲……。

我为了不扫他的兴,漫不经心地听着,似乎听的很投入。

“八月里来有财发,野猪窜进椿树桠;麻麻细月一枪打,抬着野猪笑哈哈。”

父亲的歌声把我兴趣激发起来了。父亲不但会唱锣鼓歌,还会哼河南棒子,京剧和地方小调。他唱歌时很提神,脸庞红润润的如熟透了的老苦瓜皮,神情比讲他小时候读旧学挨先生竹鞭逃学还得意,右手挥挥两足踏节拍纳腔提气唱着:“送夫一里转门东,双脚落地手抚胸;夫妻恩爱天长久,谁知花开一场空。”

深秋的山里是很冷的,前半夜刮北风, 后半夜又刮起南风了,冻的我尿都不想出去撒。父亲爬起来把火堆重新拨拉旺,温度马上回升。

十点左右,父亲估摸着是野猪下地糟蹋苞谷时间,他悉悉索索的摸过哤桶(用梧桐树挖空成喇叭壮、在顶端装有长约10厘米的竹子、竹子顶端削成斜口),抓起一把鞭炮走出窝棚,对着大山“唔、唔…….”的吹着哤桶,然后点燃几个鞭炮扔进包谷地,鞭炮爆炸发出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,最后再嘶声裂肺“吆喝”一阵。一会儿,对面坡里农户也整出“呜呜”的号角声和嘶声裂肺“吆喝”声,声音回旋在这孤山野凹里不竟让我毛骨悚然。

我迷迷糊糊的睡熟了,父亲间隔几小时就起来一次,去吹号,放鞭炮,最后嘶声裂肺的吆喝一阵子。

早上醒来,看着挂着沉甸甸的玉米,呼吸着玉米成熟的香气,不仅让我心旷神怡。一切是那么亲切、那么宁静与平和。回头看着熟睡中的父亲不时还露出笑意,我想父亲一定是在为今年的丰收而乐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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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孙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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